他要她活着,清醒地活着,亲眼看到他是如何屠戮世间,毁灭一切。他要以她的哀切、愤怒、无能为力为乐。
让她明白,最终她一定会输。
洞中不知日月轮转了几回。
在某个晨曦再次降临之时,地上那具躯壳的指尖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。
眸中初时是一片空茫的虚白,倒映着洞外投入的微光,过了好一会儿,才渐渐凝聚起一点微弱的神采。
拂宜扶着洞壁慢慢站起,目光与不远处的魔尊对上,他目中已不见分毫动过怒的迹象,眼神冷淡扫过她。
此魔心机深沉,难以测度。
魔尊在她起身的同时动作,两人一齐走出了洞外。
山洞之外,天地豁然开朗,竟是初春时节。
目光所及,漫山遍野绽出层层迭迭、深浅不一的青绿之色。野花竞相绽放,缀在茵茵绿草之间,和煦的春风拂过,带来泥土与新叶的清新气息。
见之,拂宜深深吸了一口气,连日来的沉郁被这生机涤荡了几分,心神为之一畅。她俯身,掌心轻柔地抚过脚边一丛不起眼的白色小花,花瓣细嫩,沾着未晞的晨露。
她抬起头,望向身侧那道与这盎然春意格格不入的玄色身影,道:“魔尊要灭世,是要灭除这世间所有生命,连这无知无觉的花木走兽也一并不容吗?”
“是又如何,与你何干?”魔尊冷冷道。
“魔尊若执意以杀止杀,那花草何辜?”
拂宜说着,摘下一朵最白色小花,递到魔尊面前。微风中,那小花在她指尖微微颤动,洁白纯粹。
魔尊看也未看,反手间,一缕黑色的火苗凭空而生,瞬间将小花吞噬,化作一撮灰烬,飘散于风中。
拂宜眉头微蹙,再次露出了那种魔尊已然熟悉的、“不认同”的神色。
魔尊看着她眉宇间蹙起的细微痕迹,心中竟掠过一丝极淡快慰。摧毁她所珍视的东西,哪怕是如此微不足道的一朵野花,也能让她露出这般神情。
下一刻,拂宜伸出手,白色蕴火自她掌心亮起。那飘散的飞灰竟于光晕中重新汇聚、塑形,顷刻间,一朵与先前别无二致的白色小花静静躺回她的掌心。
魔尊只一个清脆的响指,那朵刚被复原的小花便再次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,比上一次更为彻底。
拂宜并未立刻再去复原它。她回转身,直面魔尊,目光清亮而专注,极其认真地望入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,一字一句道:“拂宜错了。魔尊若要烧,请烧拂宜便是。”
“你哪里错了?”
“惹得魔尊不快,便是拂宜过错。”她回答得平静,眼神却清澈见底,毫无谄媚或畏惧。
她真觉得是自己错了?魔尊心中冷嗤,这女人语气恭顺,可那眼神里,哪里有半分真正知错的样子?分明是另一种形式的固执。
他一声冷哼,未再言语。
拂宜不再看他,指尖蕴火再次流转,那朵历经两次毁灭的小花又一次于她掌心绽放。这一次,她没有再递给魔尊,而是抬手,轻轻将那朵白色的小花簪在了自己的鬓发间。
墨染般的青丝,映衬着那一点素净的白,朴素净洁,与她周身沉静的气质相得益彰。
然而,魔尊只是冷眸而视,目光凝注之处,一道无形的力量掠过,她发间那朵小白花瞬间焦枯、碳化,最终化作一小撮黑灰,从发间飘落。
“有心在此侍弄花草,”魔尊开口,声音里听不出情绪,“你可考虑清楚了?”
拂宜眉头微蹙,正欲开口,魔尊已打断她:“别再说那些六界止戈的废话,本座听厌了。”
拂宜将已到唇边的话语咽下,缓缓道出思虑已久的答案:“拂宜要魔尊与我共入人世,渡三世人生。”
“三世人生,需耗费数百年光阴。”魔尊冷冷指出,对他而言,这时间虽不算长,但亦非弹指。
“魔尊与天地同寿,区区数百年,对魔尊而言,眨眼即过。”拂宜平静回应。
魔尊不再言语,只是冷冷地看着她。
他当然知道她在盘算什么。
洞外春光明媚,山花烂漫,而两人间气氛凝滞。
“三世之后,拂宜绝不再纠缠魔尊。”
“好,本座便允你三世。三世人生,一世三旬,百年之内,吾必再临。”
“多谢魔尊。”
小剧场:
相亲相爱一家人(7)
蕴火拂宜:沧水桃祖爱你们,么么(???????3???)??
桃祖:累了,别来找我
群通知:桃祖已退出群聊

